无论是从精神状态还是从身体状态来说，林涛都坚决反对让秦明回警局上班，不过他提出附近有个拆迁队的挖掘机坏了，可以让秦明先顶上。
范闲叼着棒棒糖从窗台咻地翻进来：“你对得起我的一饭之恩吗？”
林涛完全不想回忆那种生化武器，要不是抢救及时，他们仨的庆功宴可能就吃成散伙饭了，天知道他差一点就拥有了新毒素的命名权。
“说真的啊，一般情况下两个人格的记忆是不共享的吧？”
范闲歪过头看着林涛：“我怎么知道？”他了解的那点儿关于人体的知识全是费介手把手毒出来的，问精神方面的可就超纲了。
林涛只当他是承认了，毕竟上次这人还逮着自己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那你怎么通过的局里的复工考核？你把考官给打了？”
范闲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沉重：“家长补课。”
一报还一报，昔有小明同学听写《红楼梦》，今有小范大人罚抄《洗冤录》，他现在天天晚上做梦都是一群涂脂抹粉的骷髅架子追在他后边喊。
“大人，您看奴家这是机械性损伤还是铁轨样损伤？”
“挫伤轮是几厘米的擦伤带，范公子，您可记住了？”
“什么是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大人怎么不说话？大人答不出来吗？”
他原本还跟秦明诉苦来着，结果秦明倒是仔仔细细地问了，不过不是关心他，是关心他梦里的知识点有没有错，问完给他的书单又加了《法医病理学》和《法医损伤学》，因为第一位是弥漫性轴索损伤。
范闲可太委屈了：“她一直问我外伤，我哪儿知道还有脑组织病变这茬？”
秦明在那儿给他划重点，头都不抬一下：“有其主必有其梦。”话唠且心脏。
“这两天没任务，只要在这儿值个班就行，到了出现场的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林涛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丝靠谱的气息，“大宝虽然给你当助手，可不会帮你作弊的。”
范闲往办公椅上一靠，幽幽地说：“涛啊，你看那边那个拖把，像不像个人头？”这么一提，他还真来了兴致，立马运转真气飘飘忽忽地起身往林涛那儿走：“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明！你给我站住！”林涛立马捂住了耳朵，“再过来咱俩绝交！”
那边李大宝接了一个电话，示意他们俩可以动手，但不要说话了。
和他动手？池子前两天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好吗？林涛从桌上抓了包薯片丢给范闲，让他回自个位子上咔嘣脆去，离自己越远越好。
坐秦明位置上吃零食？范闲也还没活够好吗？
他也不管人还在那检索如何在职场上保护自己，一翻身就上了林涛的办公桌，吃完薯片又一个猴子捞月，把对方抽屉里一袋子吃的全缴获了。
“你把原来那个恨不得喝营养液过日子的秦明还给我！”
林涛顾不上这家伙的杀伤力了，直接扑上去就想抢。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上次体检都血脂升高了！”范闲一边身形急退一边把袋子系好缠在腕上，退到墙边伸手一勾书柜，腾空之际借力一踢，直接掠过林涛头顶又回了桌上，“你不知道鬼故事里一般胖子都第一个凉吗？”
“到底为什么老秦的第二人格会是美猴王！”林涛绝望地把自己摊开在椅子上，闭上眼不去看零食的壮烈牺牲，“还有，你从哪儿弄到我体检单的？”
他觉得自己好后悔，当年有一个每天逼着他把桌子擦十遍的秦明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现在来了一个每天踩他桌子十遍的。
“就那么看到了啊。”范闲摸了摸鼻子，“他们科室不就楼上吗？”
林涛掏手机给后勤那发了个消息，申请给整层楼的窗户安上栏杆，范闲坐在边上给他提建议：“再挂个禁止投喂，以后我上班之前先上外边探望你一眼。”
他打着打着字，突然停下了：“不对啊，你闲着没事找我体检单干什么？”
范闲认真道：“看你有没有心脏病史。”好斟酌着气。
林涛听懂了，抬起手就要打他，范闲勾着桌面向后一仰，翻到一边去了。
“两个小朋友可以不要闹了吗？出勘现场！”
李大宝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劝架，现在已经习惯了一回头，秦明就出现在各种不科学的边缘的地方，比如书柜顶、吊灯上或者窗台底下，这次还在地上，完全值得发小红花表扬。
“我上书柜顶之前有拽边上的锦旗，符合力学原理。”
“我能上吊灯说明它质量过关，值得表扬。”
“我挂在窗台底下只能证明我臂力好，哥，这都是科学的。”
范闲没提楼下的人看见一双腿笔直地挂下来的感受，也没提他翻身上来以后不得不再一次把林涛送医务室的事。
但是不得不说，在他的帮助下，林涛已经开始觉得伽椰子长得很亲切了。
“现在，带上手套、鞋套、工具箱，出门右拐上车！”
秦明懒得理他，看林涛这个反面教材就知道，熊孩子是越理越来劲。
“他杀，没有试切创，没有约束伤和抵抗伤。”
范闲是不敢在解剖床上跟秦明皮的，他认认真真找了一遍，确实是一刀毙命。
“看血迹喷溅的位置。”
“坐姿？”
“刀口。”
“刀口很深，创口裂开的程度并不大。”
“他很了解人体结构。”
“也许他也是一名法医？”
林涛看到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的尸检报告，内心一阵欣慰。
他也不为毫无进展的侦查而头痛了，端着两份盒饭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老秦，忙了这么久，歇会儿吧……”
空荡荡的屋里连美猴王的一根猴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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