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他从床底下找到冰箱里，都没有找到秦明，只有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墙被打了一个洞，里面嵌着一片金属质地的不明物块。
“这是警告我不要跟着他？”
林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满心疲惫，如果秦明的第二人格连下雨天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出门撒野？一个连的兵力吗？
其实秦明有时候也在想这件事，假设在躯体使用者情绪极其不稳定或者陷入昏迷状态的情况下，他们才会互换掌控权。恐怕地球毁灭，范闲都会翘着二郎腿，吹声口哨说刺激吧？
虽然局里肯定没有一个连的兵力来看秦明，但人，该找还得找。
几分钟以后，林涛看着监控，心里只有一句话——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
这他妈是人的速度吗？安个避雷针，老天爷都追不上他！
他也不好奇秦明去星龙海滩做什么了，没准是心血来潮想学精卫填个海玩玩吧。
林涛伸手拦车，这回连出租车司机都跟他打招呼：“林队，又去找秦科啊？这次是游乐场还是电影院？哦，听说小吃街新开了一家火锅。”
他心平气和，或者说心如死灰地笑了笑：“这次去看海。”
他去看看星龙海滩经不经得起熊孩子造，估计还能给荒废多年的灯塔申请个灾害性补助。什么灾害？超级赛亚人入侵地球。
另一边，范闲正跪在地上听他哥的光辉事迹，顺便给池子当捧哏。
池子说着说着，刚遭到强烈打击一度跌入低谷的情绪又上来了：“我当年在你法医办公室门口，那么苦苦地求你，你呢？”
范闲想了想，伸出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歪头看她：“就像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按小明同学的性格，应该是冷漠三连吧？哦，沉默，看着你。
“没有，我告诉她，已经结案了，并且证据确凿，也没有再上诉的必要。”
秦明难得开口解释了一下，范闲看向池子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带上了同情，原本以为是一个卧薪尝胆多年终于当上皇帝，哦不，终于成功复仇的励志故事，没想到是个惨遭渣男骗婚一片痴心无悔的毁三观故事。
池子看到他那种仿佛居高临下般的怜悯的眼神，彻底怒了：“我们俩，不过是你办的千百个案件中小小的一个，你根本不在乎！”
“那你呢？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野比大雄的生日，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范闲一边插科打诨扰乱她的思路，一边情不自禁地想，他哥竟然办了千百个案子了，还挺厉害，于是莫名地，脸上又带出一点儿嘚瑟来。
秦明颇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那是夸张的手法。”不过他也确实经手了很多案子，等等，他们现在在聊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子看着这张脸，彻底找不到她的情绪了。
她觉得让秦明当罪犯这个想法一点意思都没有，她现在就想把这个嬉皮笑脸的混蛋一枪崩了。
“就是你，就是你把我逼成了这样，逼成了一个魔鬼！”
“医闹都闹到法医这儿了，有没有天理？”范闲小声哔哔，“你变魔鬼，那是更年期，得找内分泌。”
“五分钟左右淹没口鼻，溺水后还有四到六分钟黄金抢救时间。”
秦明忍不住提醒皮的没边儿的范闲，但范闲觉着自己已经很努力在气池子了，结果这女人也没点脾气下来踹他一脚。
“你不是秦明！”
范闲笑了：“如假包换，假一赔十，姐姐下来验验货？”
池子不是很想要那个假一赔十，她看着底下朝自己招手的秦明有点脑壳痛。
“你，过来——爬过来。”
这就过分了，跪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个和坐、和躺没什么区别的动作，但是爬，他哥一世英名能丢这脸吗？
“……范闲，救她。”
范闲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慢吞吞地弯下腰。
池子可算是从他不情不愿的样子里找到一点点微薄的喜悦，刚想放一枪催促一下，却见秦明突然两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一脚就踹了过来。
这个玄学的过程不到一秒钟，她只来得及扣下扳机。
“秦明！”
门口传来熟悉的喊声，范闲不由地在剧烈的痛感中分了一下神，该不会自己还要负伤送林涛去医院吧？
“完了，哥，我把你壳子弄坏了。”
秦明几乎是同时感受到外界传来的感触，下意识地按住了痛处：“……没事，把人救出来就行。”
似乎人们都有这种莫名的条件反射，好像按住了就不会痛了一样。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没事吧？然而这又确实是一句废话。
范闲还没反应过来，仿佛有人抓着他的手轻轻地捂住了伤口，下一刻温热的血就从指缝中缓慢地流淌出来，他愣了一下，半跪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垂下头微微地笑起来。
“开这个水箱唯一的钥匙，在我的肚子里，你可以去桌上拿那把手术刀把我的肚子剖开，然后救出大宝。”
池子整个人嵌在墙里抠都抠不下来，还在狂笑，笑一声吐一口血沫。
林涛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秦明一眼，感觉自己在这个满场都是疯子的灯塔里活不下去。
“秦明，你冷静，你冷静一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林涛也顾不上池子这个犯罪分子了，他虽然不确定秦明的第二人格为了救人能做到哪一步，但他非常确定秦明对第二人格剖了池子生吃都不带眨眼的。
看看那个被捏出指纹印的可乐罐吧，指不定池子的脑壳也是这么个下场。
当然还有别的办法。
范闲莫名其妙地抬头瞥了他们俩一眼，起身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找准方向，在池子目呲尽裂的注视下，助跑、起跳、侧踢，一气呵成。
刚才被林涛打了一枪连个划痕都没有的水箱，碎成渣了。
艹，腿疼。
“有点硬。”
是啊，她花了一大笔钱买的防弹玻璃，可不是有点硬吗？
池子安详地闭上了眼，希望林涛可赶快把她送去坐牢吧，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秦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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