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妾,是个什么来头?”姜丰问道。
“什么来头!就是他家老太太买的一个丫鬟,也就几分姿色,胜在年轻罢了。”熊楚楚冷笑道。
“这么说来,妾和庶子都不要紧的,问题的关键还是卢远扬和他娘到底在想什么。”姜丰沉着脸道。
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卢远扬是卢家的旁支,当初是由大房的卢远成做的中人,和熊家结亲。看的就不仅仅是熊家,更重要的是姜丰这个熊家的大女婿。
如今卢远扬打熊梦儿的脸,其实间接的也是打姜丰的脸。
至于让熊梦儿和一个小妾去斗,那就是降了自己的身份!若是良妾,在官府过了档了,还算是正经“二房”,良妾的娘家也是亲戚,姜丰还能高看两眼。
这种婢妾嘛,说白了还是奴婢,谁去和奴婢的父兄论亲戚?也就是说,这个妾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卢老太太和卢远扬。
如今,就看卢家还要不要熊家、姜家这个亲戚了!
问了问时间,给卢远扬纳妾,正是姜丰调任大湾知府之后……这是以为他被贬了?
姜丰笑了笑:“我知道了。他们必是以为我犯了事,说不定想借此作为退步。若是我们恼了,上门去闹,他们正好和我们闹翻,和我们划清界限。只是没想到,我又好好的回京给阿云办婚事。若是他们消息够灵通,也该知道阿云成亲的场面。我也不必去他家,过两日他们自然要来找我!”
熊楚楚想一想也明白了,顿时气道:“真是势利眼!你还没怎样呢,他们就想着划清界限了!”
姜丰没有去卢家,而是先去了王家。
王玢如今在丰水县的一个庄子上结庐而居,给祖父守孝。
姜丰到的时候,他不在家。他的一个小厮引着姜丰到了一条小河边。
只见王玢穿着一身渔翁的衣衫,头戴斗笠,坐在一条小舟上垂钓,青山绿水间,甚是宁静。
远远看到姜丰来了,王玢提起鱼竿,健仆划着船,伴着潺潺流水声缓缓到了岸边。
姜丰笑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阿玢这身打扮,再下场雪,就齐全了。”
王玢把鱼竿放在小船上,三两步跳到岸上,笑道:“你说得有理,下雪了我再来。”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回到庄子上。
这个小山庄建在半山腰上,粗粗看起来没有过多的人工雕饰,处处是自然的花草树木,但细细一品,又是处处有乾坤,可见设计之人的匠心独运。
两人来到一个垂花亭子里,前面就是个小荷塘,如今只有一个个残荷浮在水面上。
亭子里放着两个蒲团,王玢请姜丰坐下。中间是个檀木茶案,角落里还有一个鎏金兽头香炉,正袅袅地升着茉莉暗香。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亏我还担心你在庄子上受苦,原来过得这样逍遥。”姜丰感叹地说了一句。
京里人提起王玢避居野外、结庐守孝,都在称颂他的纯孝,顺便说两句他爹王大老爷的不慈。
没想到这“结庐守孝”还能过得那么逍遥自在,有钱人真会玩……
王玢也轻轻笑了笑,示意姜丰喝茶:“这茶是春天时,我亲手采的苦茶,不是什么名品。但细细品尝,苦过之后就有余甘。想来,人间百态,也不过如此。”
姜丰拿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含了含才咽下,说道:“果然有回甘。不过,我尝着是甘草的味道。你放了甘草吧?”
王玢一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也请了好些人品这茶,都和我谈起哲理。哪有你这样,一下子就拆穿的!”王玢随意地靠坐在栏杆上,笑道:“你这样说话,就没法聊下去了。”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姜丰一怔,也笑了起来:“是我的不是了……”
他从前也很谨慎的,大概是王玢随意的姿态,让他也不自觉地放松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笑了笑,姜丰又说道:“我难得回来一次,听了些风声还担心你,现在总算放心了。明年你也可以出孝了,到时候只怕又有纷争,你得早做好准备。”
别人都是和外人斗,王玢要和亲爹斗,也够可怜的。
“放心,这盘棋我下了十年了。”王玢温和地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气。
两人又下了一回棋,姜丰照例被杀得丢盔弃甲,最后弃子投降,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姜丰坐在书房里,目光不由得投到了压在书箱里的大湾地图上。
和王玢下棋的时候,两人“不经意”间谈了大湾的建设,王玢随口说出的大湾地形和各大县,都和自己当初和皇帝汇报的一样。
看来,王玢仍然是皇帝的心腹。需要担心的不是王玢,恰恰是自己。
在京城的时候,陈璋就曾隐晦的提醒他,南边的锦衣卫密探在另一个人手上,让他行事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
如今看来,这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王玢。
从王玢家里回来之后,姜丰没有再出门访友。按照风俗,亲戚们也等过了除夕再去探望。
只是等了两天,卢远成就来了,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得知子英回乡,紧赶慢赶地回来,没想到还是比你迟了几日。”卢远成笑道。
卢远成是举人出身,在浙省一个富庶的县任了两任县令了。按照他的出身,能够当个知府就顶天了,这些年也一直兢兢业业,希望能够再升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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