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霄的心中百转千回, 实在找不出一个不把锁妖戒还给老妪的借口。
就在这时, 老妪像是察觉到了孟霄的心中所想, 她睁开眼，不再继续催动锁妖戒, 近在耳边的百鬼哀嚎这才渐渐平息。
老妪冷笑一声, 转身将案台上的几盏煤油灯一一点亮。
她背对着孟霄和岳遥, 自顾自的说：“你带着老身的东西来求闽洛草, 白金月知道吗？”
白金月？孟霄念头一转, 知道老妪所说的是给他们令牌的阴川使者。
听那老妪的语气, 似乎和白金月相交匪浅，孟霄脑子里灵光一闪，或许.......他可以选择, 示弱。
想到这里, 孟霄便朝老妪行了个礼, 道：“前辈，晚辈不是有意来这里挑衅的, 只是事先确实不知道锁妖戒乃是前辈之物。按理来说, 晚辈既然知道了这是前辈的东西, 确实应该归还才是。但现今晚辈身处阴界, 受情势所迫，恐怕不能及时归还锁妖戒，还望前辈海涵。”说到这里, 孟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 拿着人家的东西来主人的地盘上讨要闽洛草, 确实有些……不知好歹。
不过，孟霄这几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别的没学会，脸皮倒是磨出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笑意取代了之前的冷肃，语气平缓，像是请求一般道：“前辈，您看，能不能看在白……白使者的面子上，先把闽洛草给我们，回头晚辈办完事，出了酆都，再将锁妖戒给前辈送回来？”
孟霄这话说得非常得体，起码让人挑不出错处，但老妪也不是个容易被人忽悠的。
只见她转过身，拖着嗓子说：“且不说白金月这丫头在我这儿没什么信誉，就算她是我女儿，我也不会相信你们。”
此话一出，孟霄这才明白怀柔之计是不好使了。
他收起笑容，浑身戒备，问：“难道您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岳遥一直沉默的站在孟霄身侧，目光在老妪和孟霄之间来回穿梭，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僵硬，一不小心就可能大打出手。
谁知在这充满肃杀之气的时候，老妪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她回过头，半眯着眼睛，抄着手，满脸的沟壑挤到一起，微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莫名让人生出几分亲切感。
“我是不会相信你，但我没说不把闽洛草给你。”老妪脸上还挂着笑，但孟霄却嗅不到半点和蔼的味道。
不过即使如此，孟霄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多谢前辈。”
闻言，老妪点了点头，手心朝上，干枯的手掌上多了两株泛着紫气的草。
老妪将闽洛草给了孟霄，淡淡道：“闽洛草十分难得，平常时候没有味道，但一遇阴川之水便会产生致幻迷香，届时，美美的睡上一觉，就能到灵城了。”
孟霄看了一眼手里的闽洛草，目光深敛。
来之前他查阅过典籍，闽洛草根茎长，叶片呈紫色，无花无味，正和他手上的两株草一模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即使如此，该道谢的还是要道谢的。
孟霄朝老妪行了个礼，沉声道：“多谢前辈。”
岳遥也郑重地道：“多谢前辈。”
老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岳遥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孟霄，颇有深意的说：“记得，要把锁妖戒还给老身，那东西，你留不住。”
闻言，孟霄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妪便又神秘兮兮地说：“如果你不能信守诺言，必将受其所害。”
孟霄心头一震，点头道：“一定归还。”
老妪看着孟霄，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惋惜的意味，半点不似之前的疾言厉色。
虽然不知道老妪的态度为何突然急转而下，但孟霄知道此人不是个好惹的，于是连忙道：“今日唐突来索要闽洛草，是晚辈冒昧了，改日归还锁妖戒之时，必将好好向前辈请罪。”
老妪朝两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快走吧，从你们进门的时候起，就已经不能再冒昧了。”
孟霄、岳遥：“…….”
两人自知理亏，于是转头欲走，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妪忽然喊住岳遥：“小姑娘。”
岳遥半回头，满脸不解。
孟霄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老妪高深莫测地看着岳遥，道：“小姑娘，你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岳遥眉头微皱，要知道，在真正的阴界听到这种话可是非常瘆人的。
不过怔愣半晌后，岳遥便有礼有节的点头致谢：“多谢前辈的提醒，虽然我不怎么懂酆都和人间的界限，但是我知道，死人的人情可不好欠。”那老妪出言提醒，必定是有所求，她不愿与非人之物相交太深，所以也不会主动询问破解之法。
孟霄倒是比岳遥更在意，他想回头仔细询问，却被岳遥拉了回来。
“没事，再大的血光之灾，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吗？”
孟霄有些犹豫：“可是.......”
岳遥的态度强硬起来：“没什么可是的，先走吧。”
说着，岳遥就拽着孟霄出了药铺。
他们出药铺的时候，街上的风并没有停，那块刻有鬼仙二字的牌子还在啪啪作响。
看着那块牌子，岳遥讥诮的扯了一下嘴角。
鬼仙？要是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他们林家也不至于被灭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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