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霄和岳遥顺利出了寨子, 一路朝山顶走去, 这几天山里一直在下雪，山头被大片白雪覆盖, 很难看见活物。
两人一致认为，周钰只是想藏身, 她一定不会下山。
如果不下山，就只能往山顶走。
虽然孟霄和岳遥都是修行之人，但越往山上走，两人身体的温度都明显低了下来。
再这么下去, 等找到周钰的时候，他们俩很可能已经被冻死了。
为了保持体力, 两人决定在半山腰的一间破庙休息取暖后再赶路。
从出内寨起, 他们已经赶了两个小时的路。
不过两人脚程有限，现在这片区域，还是巫蛊族的地盘，这间破庙应该也是巫蛊族所修。
所以，庙里供奉的不是普通的活佛菩萨, 而是——雪蚕。
巫蛊族炼蛊修行, 尊蛊家雪蚕为神, 每年都会特定一个日子祭祀雪蚕。
进破庙之后, 岳遥准备就地取材，用破庙的木材燃火取暖。
就在岳遥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经幡布条助燃的时候, 一道沙哑沧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姑娘——你这是对蚕神不敬, 会遭天谴的。”那声音十分尖锐, 像是砂刀磨石发出的刺耳之音。
岳遥原本以为破庙没人，乍一听这声音，头皮都炸了。
她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身子从案几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厚厚的藏蓝色的棉布大衣，弯着腰，很难看清她的脸。
孟霄原本没在意，但当那老婆婆抬头的时候，孟霄的眼睛却忽然眯了起来。
那庙婆，有一张年轻干净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朱颜蛊？”孟霄道出了三个字。
闻言，岳遥有些惊讶的看着那童颜老身的“婆婆”。与此同时，她放下了手中的经幡，顺手把刀收进了包里。
朱颜蛊，岳遥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这种蛊虫进入人体之后，与主人共生，朱颜蛊不死，主人便不老。
只不过，这蛊虫虽然能使人面容不老，但人的身体机能总是不能年年复年年，时间一长，就会变成一个童颜老人。
所以，这蛊术虽好，却有悖正统，年迈之后，难免成为异类。
听到孟霄道出自己所修行的蛊术，老婆婆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孟霄一番，最后摇摇头：“可惜了，不是巫蛊族的人。”
岳遥不解，回头看了孟霄一眼，再问那老婆婆：“为什么可惜？”
老婆婆年老后，视力也不太好，她摸索了好久才找了个蒲团坐下。
然后慢悠悠的开始回答岳遥的问题：“这年轻人身怀一双琉璃目却不死，定为仙骨，若是好好修行，未必不能超脱凡身。若他是我巫蛊族的人，这惊世之才一出，我巫蛊族也就能脱离这一片深山，入主玄门百家了。”
闻言，岳遥忍俊不禁地看了孟霄一眼，没想到这老婆婆还挺厉害的，一眼就看穿了孟霄身怀琉璃目。
孟霄没搭理看戏的岳遥，他盯着那老婆婆，半晌才道：“老婆婆真是好眼力。”
孟霄话里有刺，那老婆婆自然有所察觉，不过，她在人世漂浮多年，根本不介意，反而颇显和蔼地说：“老了，不比从前了。既然你们进了庙，就随俗，喊我庙婆吧。”
据庙婆说，这间破庙是百年前修建的，风水极佳，是供奉蚕神的好地方。
后来战乱频发，巫蛊族为逃避战乱，自顾不暇，庙宇就这么空了下来。
直到抗战胜利，巫蛊族才迁回此地，只不过那时已经时过境迁，这间庙宇修得偏，后继的长老们便没再把这里当做祭祀之地。
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渐渐破败，直到现在，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庙婆看守。
听完庙婆的叙述，孟霄突然问道：“虽然婆婆修的是极偏门的朱颜蛊，但也是巫蛊族中少有的奇才。按理来说，婆婆应该是内寨弟子，怎么会在这里看庙呢？”
朱颜蛊可不好修，这位老婆婆能修行朱颜蛊，说明天资聪颖且有巫蛊族嫡系血统，这样的人，就算年迈也不至于在深山老林做一个看守破庙的人。
这时，那庙婆摇了摇头，颤巍巍地站起身，年轻的容颜上划过一道泪痕，岳遥和孟霄都没反应过来，她便转过身朝案几后面走去，边走边道：“现今的巫蛊族，哪还有什么贵贱之分，趋附便为尊，违逆便是卑罢了。”
庙婆说完，回头看了孟霄一眼，浑浊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慢悠悠地道：“你们要在这里休息，就去给蚕神上柱香。”
说完，庙婆便走到了蚕神像后方，半晌后，传来了细碎的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岳遥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靠到孟霄身边，低声说：“这庙婆出现得颇为蹊跷啊。”
孟霄偏头看她：“你都察觉到了，也不是那么蹊跷嘛。”
岳遥瞪了孟霄一眼：“你说这话亏心不？哪一次我不是洞察明细？”
“那你说说，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岳遥愣了愣，随即道：“趋附便为尊，违逆便是卑？”
孟霄点点头，示意岳遥说下去。
岳遥想了想，低声道：“莫非，巫蛊族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孟霄叹气：“其实，在玄门百家里，每个家族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只要不触及玄门底线，天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次……”说到这里，孟霄忽然转头问岳遥：“或许，我们找到周钰就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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