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立马反手就把名单丢出去了，正砸在边上偷听的王启年脑门上，后者站起身来冲他嘿嘿一笑，小范大人现在可算是知道这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昏招谁给出的了，亏了院长也听他的，十成十是为了看好戏！
“哥，你去哪儿？”他也没用轻功，就跟在秦明后边跑得气喘吁吁的，像街边寻常的闹别扭的两口子，这么一想，面上愈发热了。秦明只当他是累了，停下脚步答道：“回府。”
“马车不是在那边吗？我陪你走回去？”
“你与人有约。”
饶是小范大人聪明绝顶，也看不明白这到底是吃没吃醋，在不在乎了。
“秦公子，约你去看灯会，去不去？”
“不去。”
范闲微微笑着伸出手去勾他的衣袖，指尖和指尖若即若离，热的、冷的一下一下地碰撞、试探，然后如愿握在一起：“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他抓紧了那只手，歪过头认真道：“秦公子，现在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秦明由着这绑匪一路挟持自己往人潮汹涌里走，四周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声乐不入耳，面目不入眼，只有范闲在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南庆有个习俗，两个人一起看过灯会，交换了花灯，这就算私定终身了——”
“那小范大人可要把这一城人的婚事都给办了。”
李承泽素来是不拘礼数的，既然狭路相逢，从谢必安那提了盏花灯就要看一看两个范闲谁真谁假，一下子就被真的那位拦了：“殿下不是与臣有约吗？怎么在这儿？”
这话说得有意思，两个约好见面的人一起放了对方鸽子，在外头碰上了，抢的就是个先机。
“自然是与民同乐。”李承泽比范闲笑得更坦荡，甚至反手握住了对方挡在他腕上的那只手，“你这是去我府上的路？”
看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实则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已经噼里啪啦冒火花儿了。
范闲不好跟他动手，咬牙切齿道：“殿下不是不喜欢人吗？”话是问句，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你赶紧的给我走”。
“人总是会变的。”李承泽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温温柔柔，暗自回了他一句“我不走你待如何”。
范闲还真不能把他如何，眼看这大好机会毁于一旦，只好忍气吞声：“臣与殿下许久未见，不如去那边一叙。”
李承泽却是转向秦明，半真半假地犹疑道：“这位，听不得？”
往日里两人算半个盟友，范闲还真没觉出他把李承乾气的跳脚有什么，现在就觉出厉害了，也顾不上谢必安在边上虎视眈眈，拽了李承泽就走：“殿下有什么想说的，今个可以一次说清楚了。”
李承泽一脸悠然自得：“我想说的，前几日已经同方才那位说过了。”
“殿下愿意告诉我？”范闲不上他的当，李承泽侧过脸诧异道：“有何不可？我那时又不知道你们二人是何种关系，不过是聊些家常话罢了。”
眼看这人要被气走了，李承泽却又扯了他的袖子：“不问我了？”
“殿下这可就不懂了，我留着去问他自然别有一番趣味。”范闲是输人不输阵，满脸真情实感愣是没被李承泽看穿。他只好悻悻地换了个话题：“这就是你甘心入局的缘由？”
李承泽派谢必安千里迢迢送去那些物什，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筹码或者说是诚意。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两个人在京都看似风光，其实都只是当权者手下的一枚棋子。
“别说是一局棋，有人陪着，龙潭虎穴也没什么去不得。”范闲凑近了细看孤家寡人李承泽，两只教灯火映得亮晶晶的眼睛都写满了“炫耀”，“天作棋盘星作子，他为卒，我为帅，谁人敢下？”
李承泽忽然笑了笑，投桃报李，也凑近了去瞧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若有必要，弃卒保帅？”
“卒子虽小，可以将帅。”范闲转过脸去看不远处和谢必安相对而立的那人，对方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李承泽在他身后悠悠道：“你那位方才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当看的。”
范闲还没想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不当看的，方才教李承泽拉过的那只手便被抵着五指握住了。“聊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头了，好像整只胳膊都失去了知觉，连带着脑子也跟着停工。
秦明就这么牵着他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那对煞风景的主仆了，才伸出另一只手递给他花灯，道：“我有些猜忌你。”
范闲没听明白，先抓住了自己那盏鲤鱼灯，秦明没松手：“另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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