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言冰云这件事，秦明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在等，等沈重露出破绽。
不过说实话，没有肖恩的日子让秦明很不习惯，就是一块石头，盘大半个月也盘出感情了，何况是个人。
盘得锃光瓦亮，连头发丝儿都像打了蜡，就那么被沈重给空手套白狼了。
但他总要接受事实，发展一些新的兴趣爱好，比如闲着没事给王启年扣扣工资或者陪沈重聊聊锦衣卫，偶尔也跟海棠朵朵打打架——虽然武学上并没有多少进益，但叫叔是愈发自然了。
“沈大人，锦衣卫大牢在哪儿？”
“范大人，言冰云可不在此处。”
“哦，既然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觉得在。”
“……街口左拐，请便。”
有钱人的对话，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
秦明抬眼瞧了瞧门口那群拿着刀对他嚷嚷不得擅入的侍卫，张开双臂展示自己漂亮的广袖：“那你们就把我就地处决吧。”
后边看戏的沈重脸都黑了，到底还是不得不上前来领他参观，当他心满意足走出牢门的时候，和沈重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惊喜地发现，今天他们对彼此的杀意果然也都在不断地增加。
但秦明越是乱闯乱撞，沈重越觉得他在暗中谋划大事，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秦明也不跟他客气，什么地方不让去，他就去什么地方，还要搂过沈重肩膀把人推前面挡枪，不知道的都以为两个人是至交好友了。
比如太后：“哀家听说，你与那南庆来的范大人私交甚好？”
沈重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强撑着笑得一脸诚恳：“不过是聊表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可不必勾肩搭背，出双入对，弄得满上京都在传唱他们跨越国仇家恨的友谊，听说还有人当街叫卖什么《范闲带你游北齐》，里面把锦衣卫镇抚司的几处机要关卡写得如同亲至。
沈重一回府，就怒气冲冲地把这册子摔在了地上：“传令下去，凡售卖、购买、收藏此书者，一律押入锦衣卫大牢！”
“回大人，售卖此书的是您的好友范大人，目前出的几本分别在太后、皇上和海棠圣女那里。”下属犹豫了一下，把地上那本捡了起来双手呈上，“还有您这里一本。”其实若不是顾及范闲与他家大人私交甚好，上京城中发行这等书刊，本该第一时间封禁的。
谁跟那个无耻之徒是好友！沈重抓过书往桌上一拍，攥紧了拳头又硬生生卸下力道。
秦明倒是不知道自己随手帮王启年画的地图有这般效果，他忙着找人，一个真正与沈重关系匪浅的人。但在上京城中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找她的情况下。
“何道人上次说，沈重还有一个妹妹。”
范闲摩挲着下巴，觉得这应当是现下唯一的突破点了，沈婉儿可以为言冰云忤逆她哥哥一次，自然也可以有第二次。
“胞妹？”
秦明想象了一下把沈重的脸挪到街边一姑娘身上，硬是没吃下去饭。
范闲看了看意识海上空那张和伽椰子有一拼的美图，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你说，一个深爱着敌国间谍的姑娘会出现在哪儿？”
秦明斩钉截铁：“军事法庭。”
范闲感谢了他的推理，并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答案当然是药店，范闲去京都之前见过言冰云一面，虽然没有看到正脸，却能感觉到对方欠揍的气质和他不相上下，现在落到沈重手里——不知道救出来还是不是一整个人。
“两千片以下，我都可以帮你拼起来。”秦明这会儿倒是积极，范闲幽幽地说：“你能不能盼小言公子点儿好的。”
秦明不能，拿肖恩换人他就不乐意，这两天范闲还天天在那叨叨，小言公子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在地牢？是不是在暗道？有没有受刑讯？有没有上过药？
两人聊天这会儿，一个鬼鬼祟祟的婢女从药房后门跑了出来。
“沈婉儿？”秦明在她脸上看出了答案，直接将折好的纸条塞进药包，“告诉你家小姐，明日此时，这里相见。”
纸条上什么都没有提及，只有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
如果沈婉儿懂，她自然会来，如果沈婉儿不懂，那他们也没必要见。
第二天，一辆马车停在了街角，门帘半掀，秦明飞身而入，顺势坐在一边，极自然地把帘子放了回去。
他上车以后，左右一看，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开始思考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沈重如此优秀，可以在胚胎发育过程中就选择性继承所有劣质基因，无私地把优质基因留着给以后出生的妹妹？
“秦哥，你能暂时放下私怨吗？”
范闲总觉得秦明挟持沈婉儿的样子很有假戏真做的意思。
虽然他支持秦明把沈重搞下台，但是他暂时还没有进锦衣卫大牢唱铁窗泪的打算。
“……言冰云？”
秦明蹲在那看在镣铐衬托下肤色比雪还要苍白的白雪公主言冰云，时不时在他恼恨的目光下扒拉一下他的脸和手，眼里满是失望。
“范闲？”言冰云忍无可忍地用脑袋把他到处乱摸的手撞开了，怒道，“你投靠北齐了！”
“对，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现在是我下属，负责给我端茶倒水脱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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