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乙气冲冲地纵马逃出去十几里地，翻山越岭，一回头发现压根没人追他，更气了。他好歹入使团入无人之境，当众射杀——险些射杀了他们正使，这些人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当然是节约资源的态度，把人抓了还得押回南庆受审，一路上吃吃喝喝就不说了，住是最关键的，整个车队只有秦明和司理理、肖恩住单间，来个燕小乙放哪儿都多余。
幸好已经跟大部队回合的燕小乙不知道他满脑子想的什么，不然就算是十万八千里路，也要回来找高达自首。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只有海棠朵朵时不时扛个斧头充绿林好汉。
“秦明，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吗？”
“这是错的，因为酒精会导致伽马氨基丁酸神经原的紊乱和体内的阿片物质的分泌，从而带来多巴胺的急剧分泌。”
这是最后一天，因为天色已晚，车队在边境不远处驻扎，高达在搭帐篷，王启年在扒草丛，秦明一根接一根地往火堆里抛树枝，听它们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如果可以的话，范闲也希望一直在路上不要抵达，但一切总会照着冥冥之中注定的轨迹驶去。所以他只是抛起一坛子酒顶在指尖转了个圈，歪着头露出一点儿笑来：“实践出真知。”
秦明吩咐人去拿酒的时候，范闲已经咕咚咕咚灌了大半坛。
意识海里的一切都是思维构建的，他觉得酒是烈酒，所以那些冰凉的液体就火一样地烧过他的喉咙。
范闲呛得咳了两声，心绪愈发乱了，走之前，陈萍萍特意提醒他们当心沈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别一见面就给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秦小明一个下马威。
“小明，你现在和海棠花儿能过几招来着？”
好半天没人理他，视野里乌漆抹黑，范闲试探性地往外走了两步，没什么阻力，索性控制着身体睁开了眼睛。
前面是噼里啪啦烧着的火堆，手上拿着小半坛子酒，酒里插着根空心的苇秆。
他晕晕乎乎地低头尝了一口，比他想象出来的可烈多了，怕是哪个护卫以为秦明又要给什么消毒，把肖恩的御用酒拿来了。
“砰”的一声以后，小范大人也步了后尘。
但一觉睡到大天亮是不可能的，他们凌晨就要开始筹备交接仪式，于是，和范闲想象的情况完全相反，面无表情的秦明先砸了笑脸迎人的沈重的场子。
其实这也怪沈重，明明上次夜宴喝醉了的小明同学就非常——乖巧听话。
虽然是存了讨好于他们的心思，但人盘了小半个月弄得头发丝儿都在发光的肖恩，他上手以后当着面就往泥地里拖，这能忍吗？
秦明对自己的武力值没数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酒还没醒，不知道跟谁学的，直接抽了高达的刀就架沈重脖子上，他一动手，其他人也跟着动手，一列虎卫将马车团团围住。
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虽然没有人能看见，范闲还是抬手捂住了脸：“那是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锦衣卫，你记得什么意思吗？”
秦明当然记得锦衣卫，他还记得明朝有个鞋拔子脸，他凑近了看沈重，后者立刻闻到他身上一股子酒气，一时不知借酒装疯是个什么路数，面上却还是挂着笑：“范大人这是在看什么？”
刀锋贴着沈重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掠过一道凉意，对面的人收了刀丢还给护卫，径自纵身坐回车上，幽幽道：“看你有帝王之相。”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沈重也是一惊，旋即摇了摇头，笑道：“可不能乱说。”他手握重权，本就站在风口浪尖，所倚重的不过是太后还信他几分罢了，今个这玩笑话过了几个人的口传到宫里，可未必还是这个意思。
秦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算是把这茬揭过去了，旁边有眼色的已经把肖恩从地上搀了起来，几个嬷嬷凑在司理理身边嘘寒问暖。
沈重抬手示意城墙之上待命的弓箭手退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又迎上来：“范大人果然一表人才，早闻大名，好生景仰。”
秦明原不想理会他，无奈范闲在耳边催着答话，只好道：“沈大人所言甚是。”
沈重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笑容一僵，顿了顿，换了一个话题：“陈院长近来可好？”
秦明略一沉吟：“已然大好，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沈重瞧他神色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不似作伪，心下又是一惊：“当真？”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聊了好半天，沈重非但没套出话来，反而开始怀疑笃定了的猜测——这范闲当真与肖恩有仇？当真与司理理有旧？反过来倒还差不多。
“范大人，不瞒您说，刚听到南庆要拿肖恩换言冰云这事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其中有什么可操作的地方。”沈重索性跟他来了个直球，“果不其然，我还真想到了几个，不然范大人听听，可有什么不对？”
秦明越看他越不顺眼，以至于觉着跟他呼吸同一立方米的空气都不痛快：“我不想听，你影响到我的呼吸了。”
沈重只当没听见，继续道：“这第一啊，就是要杀了肖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