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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昀衡身着雪白常服,登上昭明台,押送他的幻婴弟子,一左一右,将他双手分别锁于垂落的锁链。
陆掌山抬手止住台下弟子们的纷纷议论。
执刑长老手持仙杖,早已就位。
“苏昀衡,你可知罪?”
苏昀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愿受责罚。”
他的声音微颤,他害怕极了,面上却强做无事的样子。他不知自己能撑下几仙杖,他明白即将面临的生命危险。
任何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台下弟子们都看着他。大都嘲讽他活该不自量力,少数事不关己无所谓,唯一可能怜他惜他的人,却是不在。
叶凡修不在。
他还在缠绵悱恻楼,没有从师父死去的痛苦中走出来吗?
苏昀衡忽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要活下来,他要回去,陪着叶凡修,他唯一的朋友,走过人生中最艰难的路。
一定能挺过去。
“行刑。”
陆掌山示意点燃香坛,仙杖扬起,重重的落下。
……
婴泣峰山顶,离着昭明台还有几十里的距离,叶凡修被燕芷兰挡住前路。
“让开!”叶凡修面色苍白,昭明台行刑的命令已下,他远远能隐约看见悬在林中的锁链崩的笔直,甚至听见仙杖砸在皮肉之上的狰狞骨响。
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把那该死的仙杖拍个粉碎。
可燕芷兰竟然起土筑墙,还用藤蔓缠住他的周身。
“让开!”叶凡修情急之下,用蛮力企图挣扎出仙藤的拘束。
“你不能去救他!”燕芷兰全神贯注,“叶凡修,唯有你不能去救他。”
“是我连累阿衡,阿衡是为了保护我才开了阵法,”叶凡修越挣扎缠得越紧,“三百仙杖,他会死的!”
“苏昀衡为何开阵并不重要,他的的确确开了古阵,伤了幻婴长老与上仙尊。事实已经铸成,他必须站上昭明台受责罚,这是他该承受的,只有熬过去,他才能继续光明正大的留在幻婴山!”
燕芷兰直觉半山灵力向着此处汇聚,他的藤条,在精纯灵力下化为粉末。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们看着苏昀衡死,你们从没当阿衡是凌风阁的同学。你们为什么那么恨阿衡?是,他仙骨差,修为低,他拔不出轻羽剑,他害的你家燕军前线的战士,不得不面对凶险的魔兽。可那又不是他的错!他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努力,你们为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好?”
土墙消失,叶凡修从乾坤囊中拿出若干张画好的符咒,“燕芷兰,你若再拦我,我绝不会与你客气!”
此时,花银雪谢君舒与宗晶晶三人,也赶到此处。
“凡凡,你听我们解释!”花银雪搁在两人之间,仙门重地禁止斗殴,“你若闯出去,非但救不了苏昀衡,还毁了你自己。如今,柳师伯仙逝,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护的住你,为你说话。幻婴山的那群老头儿,根本是想留你在幻婴山,才大张旗鼓的搞出个观刑集会。你若用强,他们一定会借机治你重罪,关你在幻婴山上一辈子。”
叶凡修不在乎,“即使被关一辈子,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衡送死!”
“他不会死,我向你保证,”燕芷兰神色很难看,“岐山燕家,一诺重千金,我说他不会死就是不会死,顶多皮肉之苦而已!”
“你凭什么保证!仙杖不是普通的戒鞭!”
叶凡修说着,把手中的符咒扔向林中,只听燕芷兰一声“退后”,符咒窜出十几条火龙,树林中燃起火焰。燕芷兰斩灵出鞘,劈开如山焰火,护住四人,宗晶晶白绫带冰雪,降下熄灭山火。
山门而上,一道金光。
叶凡修绝尘而去。
“凡凡……”花银雪暗恨自己功法不足,芷兰若不是要护他与谢君舒,还会拦住叶凡修一时半刻,拖到施刑结束。
燕芷兰与宗晶晶灭了火,却是不急不慢的恢复被烧毁的树林,宗晶晶急道,“你怎么还有空管这些?”
“来的真慢,”燕芷兰的浅浅笑意让她安心,“总算是赶上了。”
刚刚的金光,落在昭明台之巅。金光先于叶凡修的太虚剑,挡下了两道凌厉的仙杖。叶凡修欲要拔剑的手被人轻轻按下。他径直奔向那被锁链牵住如飘絮般孱弱的身子,苏昀衡雪白常服被血染得通红,仙杖重击,生生的磨去他的寸寸皮肉。
“阿衡……阿衡……”
一杖一杖,比打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疼。
“阿衡,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叶凡修蹲跪下身,抱住苏昀衡,他感觉苏昀衡的身体略微的轻颤。
治愈术全开,将两人笼罩其中,逐渐止住了血水的蔓延,仙杖伤入仙骨,不似外伤能立刻见效,即使灵力强大如叶凡修,用尽全力也只能慢慢的复合骨伤,更何况苏昀衡的底子本就极弱。
“阿衡,不疼了,”叶凡修听见□□,把人搂在怀里轻轻的哄着,“你是不是傻啊!三百仙杖会打死你的!你为何要接受?你不是说你要找神云石改变玫山弟子的根骨吗?你不是还有个弟弟有个管家亲人吗?你忍心违背你爹的愿望,撇下亲人吗?”
怀中的人,半昏半醒,口中不断的重复着意识中的坚持。那是支持他熬过仙杖刑责的微光。
叶凡修侧耳,贴近那闭合艰难的唇瓣,只听苏昀衡艰难发声,“我想,想留下……不想……不想离开……好容易……有人……肯与我……做朋友……肯信我,能帮……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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