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不知返的清晨，薄雾缭绕，红枫叶在晨曦映照下，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仙鹤扑打着翅膀，互相雕琢精致的羽毛。
山顶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虽然有结界隔音，可接下来地动山摇的巨怒，与拦腰劈开凌风阁周遭一百八十红枫树的一剑，所有弟子都惊慌的披着睡衣，跑出宿处。
“叶……叶师弟……”
“叶师弟，你没事了吗？”
“是叶师弟，叶师弟你终于来上课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眼前惊险避开斩灵剑灵气的这位，不是叶凡修是谁？面色略有憔悴，确是带上了精致的发冠，比之前简单用绳子捆，精神百倍。
花银雪揉着朦胧的睡眼，“芷兰，你们又怎么了？”
叶凡修一反常态，来的够早，还变了装扮，腰间多了一把太虚剑，可燕芷兰不至于不认识救命恩人是谁，上来就灵气全开斩灵杀人吧？
燕芷兰怒不可遏的指着前人，“你问他！”
旁边一个弟子弱弱的举手，“叶师弟，你能不能……先把制服还给我？”
“制服？”
花银雪晃神功夫，叶凡修三蹦两跳落到他身边，“阿雪的制服也给我，大家出来的正好，制服统统都给我，我给你们拿到九溪去洗。”
“……”
花银雪起床着急，随便抓了件外套穿上就跑出来，正是凌风阁的制服，叶凡修已经开始解他的扣子，欲要直接脱下来带走。
“凡……凡凡……”花银雪里面什么都没穿，眼见白白的胸脯要在众弟子眼前一览无余，“凡凡，你等等，你先住手，我们为什么要你来洗制服？”
叶凡修被花银雪推开几步，不解的挠挠头，“你们平时不都让阿衡给洗吗？他今天不在，我替他洗，以后你们若有不想洗的衣服，统统给我。”
“……”
花银雪半张着嘴，回望燕芷兰。
燕芷兰收起斩灵剑，用复原仙术，复原被他砍断的若干红枫树，还了花银雪一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眼神。
叶凡修哪根筋搭错了，大清早摸进他的屋子偷他的制服。
燕芷兰惊醒，他没看清是谁就出了剑，仙山上谁敢不经他允许进他的结界？而且他的结界牢靠，寻常修为怎么进的来？下意识的，他以为是漏网的堕仙，毕竟堕仙混进山里的事情刚刚发生过。
还好叶凡修躲得快。
他气得牙疼，叶凡修以为他斩灵剑是过家家的木棍子吗？几日没见，奉上如此不要命的见面礼。
叶凡修毫不在意的抖落满身红叶，端着个破木盆，里面还放着一件不知谁的制服，说以后给大家洗衣服的事儿全交给他。
一定是受刺激疯掉了……
花银雪见叶凡修要再来，忙双手护住胸前，朝着自家结界就跑，叶凡修追着他，“阿雪，你别不好意思，把制服给我，我保准给你洗的干干净净。”
花银雪跑不过叶凡修，被连拉带扯扒衣服，他简直欲哭无泪，“芷兰，你看他……他……你还看什么热闹，赶紧来帮把手！”
“活该，”燕芷兰揉着眉心，此人疯了，他不跟疯子斤斤计较。
“凡凡，你别，我里面什么都没穿，被晶晶看见，我这辈子不做人了！”花银雪看见宗晶晶推门而出，吓得两腿发抖，险些跪地求饶，“凡凡，凡凡，我错了，我给你，你容我进屋换一身，我脱了制服给你洗还不成吗？”
叶凡修听了，双手一松，花银雪见好就收，如离弦的箭飞速冲进了自家宿屋。
好险。
他怕叶凡修强行闯进来，火速换了常服，乖乖的交出制服。
其他弟子或被威逼，或者好奇，或是制服真的脏了需要洗，除了燕芷兰与宗晶晶，全部弟子的制服都被叶凡修收了去，满满三大盆。
叶凡修点了点数量，少两件，晶晶是女子，女子的衣服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洗，至于燕芷兰……
他眼神一晃过去，燕芷兰立刻呈防御姿势，“不用，我有下属，用不着你来洗。”
燕家有若干弟子在幻婴山修行，燕芷兰是他们的少主，平时有类似洗衣服的杂事，都是他们来做。
大家目送叶凡修捏了个仙诀，藤蔓牵住三个大盆，御剑下山。
“……”
宗晶晶跟着下了两凳阶梯，叶凡修御剑很快消失于红枫林，花银雪说，昨天陆掌山去了一趟缠绵悱恻楼，带走了苏昀衡，留下叶凡修。
不知陆掌山与叶凡修说了什么，叶凡修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悲伤难受，还是从前那个随心所欲功法高强的少年，嘴角挂着浅笑，喜欢眯着眼睛，可她看着这样的叶凡修，越发感到心疼。
花银雪拍拍脸，大清早没做梦。
临着早课还有一段时间，众人被惊醒也睡不着了，三三两两围坐院中等制服。
“凡凡这个样子，比茫然无措或痛苦流涕更可怕，”花银雪心有余悸，“我们得帮他，把压抑的感情宣泄出来，这么一直憋着，会出大事的。”
谢君舒与花银雪同病相怜，被逼迫交出了制服，“芷兰，要不，你们再打一架吧。”
打架似乎是宣泄的好方式。
燕芷兰抬抬眼皮，“失去至亲之痛，我也亲身经历过，他需要时间，我们帮不了他。”
“那我们暂时忍着让着哄着他？”谢君舒说。
花银雪托起脑袋，“凡凡表面看上去坚强，内心却是软弱易伤。他是孤儿，在遇见柳师伯之前，一定吃惯了苦，那份历经世事蹉跎而生的坚韧，因为忽然出现的庇护，这一百年，早就磨得所剩无几，只剩下个空架子。如今庇护没有了，万事都要他自己扛，坚韧想要重拾起来，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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