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叶凡修一根一根拔掉鸡毛，想着此倒霉的霸王鸡，就是燕芷兰本兰。
拔着拔着，眼前的阴影，遮住了光线。
“有什么能帮忙的吗？”苏昀衡蹲下，把刚刚小骨头送来的一篮子跳跳菜，放在地上。
倒不是他听见叶凡修跟燕芷兰的对话，刚才他在看书，一只小骨头，委屈的爬到他脚下，举着满满一篮子不停挣扎的……菜。
魔域的植物，不仅会动，还会咬人。苏昀衡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菜，表面上看像是凡世的油菜，被绳子捆成一捆，伸着菜叶，晃动挣扎，他手指伸过，想要拔一颗仔细瞧瞧，被狠狠的咬了一下。
不疼，只是凸起了个小小的包。
“我……送进去？”苏昀衡知道，叶凡修的小骨头，是有意识的。
小骨头嘎吱嘎吱的点头。
大概是瞧主人气哄哄的害怕被无故牵连，才求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白衣小哥哥帮忙。
苏昀衡提起筐子，走进灶台。
叶凡修不同意，“主人家请客，哪有让客人帮忙的？”
苏昀衡顺着叶凡修的话，“我没见过魔域的食材，你与我讲讲吧。”
叶凡修不好再赶人，任苏昀衡跟他一起忙活，小骨头穿梭其间，负责生火烧水，洗菜摘菜，苏昀衡熟练的把调料塞进收拾好的鸡肚子里。
苏昀衡不怎么吃凡食，却会做菜，当年在他接下的第一次通天塔的委托，就是给一家凡世很有名的酒家除魔。他跟着大厨，当了足足两个月的学徒，基本学会了酒家所有的菜式。
两个月回到幻婴山的时候，别的组早就回去了，只剩他们一组，师父把他们好一番嫌弃，领的最简单的任务，却是花时间最久的一组。
“你的手？”叶凡修看见苏昀衡手指的包，“你刚被跳跳菜咬了？”
“不妨事。”
叶凡修二话不说，把一筐子挣扎的跳跳菜，扔进了烧的滚烫的热水里。
菜叶子扑腾了一会儿，悄没生息的化成了嫩绿色的菜汤。
“我看看，”叶凡修强行拉过苏昀衡的手，正反面细细检查一遍，“好在没毒，过一会自己就好了。以后，魔域的东西不许乱碰。别以为当了上仙了就了不起，魔域不同四界，奇形怪状的毒数不清楚，就算是兰儿也抗不过。”
苏昀衡点点头。
他也不会住太久。
其实苏家缠绵悱恻楼藏书中，有许多魔域的记载，只是他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
叶凡修紧张过度，这点小伤，还用小布条缠了好几圈。
霸王鸡入锅，跳跳菜下水，就差一只七脚鱼。
他打算做水煮鱼片。
按住活鱼，怎么切都觉得奇怪，叶凡修举着菜刀沉思，有人从他手里把刀抽出来。
“我来吧。”
苏昀衡刀工比他好，当年凡世两个月没白学，菜刀在他手里，跟轻羽剑一般随意变换。他切的每一片都很薄，切好之后，用凝冰诀上了一层冰霜，不会黏连，保持新鲜，最后提出一根刺，剩下的鱼头与鱼尾，摆在盘边。
叶凡修哀叹，说好的亲自下厨，自己好像就拔了个鸡毛，煮了个菜汤。
“等等……”
苏昀衡转身，叶凡修红指甲在他眼角一抹，“有东西。”
不小心蹭了一点冰霜。
眼眸交错的瞬间，苏昀衡萌生出一丝想念，他若说要叶凡修接受四界处罚，要他离开淮薇鬼陵，放弃冥道重修仙道，他定会穷极一生，指玫山为誓，让四界仙门重新接纳叶凡修，叶凡修会答应他吗？
生来就该闪闪发光的人，生来就该拯救天下苍生的人，怎么能……忘了曾经的志向？忘了曾经的誓言？终日无所事事，浪费大好时光？
“阿衡，你是不是有话想与我说？”
苏昀衡刚要脱口而出，细长的红指甲，顺着他的眼角划到唇中。
“回不去了，我跟兰儿，谁也回不去，”叶凡修仿佛知道一般，不想听苏昀衡亲口说出的恳求，“可你若来，我欢迎。”
……
燕芷兰起床时候正好，热腾腾白花花的米饭刚出锅。苏昀衡要盛饭，被叶凡修抢先，只给自己跟苏昀衡盛了两碗。
“挺香。”
叶凡修非常不友好的扔了双筷子过去，“还有脸吃？”
燕芷兰大方的夹了个鸡腿，咬了一大口，“虽说你的手艺不行，但苏昀衡的手艺不错，这顿勉强入的了口。”
“不吃滚！”
“我不吃，你一个人吃的完吗？可口可乐临走时候，特意嘱咐我监督你不要浪费。”燕芷兰跟叶凡修吵闹惯了，与从前一样，嘴上谁也不吃亏。
苏昀衡如从前一般，插不上什么话。
他食量很轻，只吃了一小口米，喝了一汤匙的菜汤。
看燕芷兰三下五除二干掉一只鸡腿，开始与叶凡修争抢第二只，两人手脚并用，即将要把饭桌掀翻，又心照不宣的压下去，几次下来，鸡腿从桌子左边飞到右边又飞回左边，围着桌子的小骨头们，负责接住偶尔飞出去的盘子跟碗。
都说魔域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是个死。谁又能想到，不可一世的鬼祖，竟然与堕转到紫印的堕仙，争抢一条鸡腿。
叶凡修没变，还是老样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燕芷兰倒是大变，是堕转六层的原因吗？从前燕芷兰对凡食嗤之以鼻，别说是吃，连看一眼，都会觉得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鸡腿之争，最后以叶凡修的以多胜少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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