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叶凡修松了一口气，好在魔兽化人，是个例，是偶然。魔兽们安稳的呆在魔域长城之外，不会闲的没事变成人惹是生非。要不然，他跟兰儿就算累死，也管不住。
苏昀衡的心思，却在那块被顾明月扔到湖中的暖玉上。
顾潮生不吵着要走了，他忽然蹲下，抱住脑袋，猛地往地上磕。
苏昀衡欲要制止，叶凡修抓住他欲要起术的手腕，“他难受，让他发泄出来，憋的厉害，会出大事的。”
顾潮生想，如果自己的生命，能简简单单以撞死了解，那该有多好。
如果仙魔大战时，叶凡修不救他，让他埋在尸体堆里死了，也挺好的。
他执着的寻找顾明月，不光是因为爱，因为承诺，还是因为无法忘怀的恨意。他恨顾明月背弃了两人的约定，即使是魔兽之身，即使变作岛屿，也不曾与他说一声，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他苦苦等了三百年。
约定的那一天，他不是有意没有回来的。
他在仙魔大战中受了重伤昏迷，直到大战结束后三个月才醒来。他在西陵山醒来，双腿依旧不能活动，他问师弟日子，已经过了约定之日整整一年。
他得知，仙魔大战最终是赢了，多亏了岐山燕军，若琊王死在仙乐宫的熊熊大火之中。堕仙被斩首殆尽，魔兽被赶回魔域长城之外。
然而，之前的战场几乎守不住，四界仙门从晓天界，一直后退到了凡世最后一道结界屏障，樊山长河界。长河界的一场大战，玫山之主晗羽君挥动轻羽之剑，挡住了魔域的攻击，却意外造成了长河界裂缝，虽然只有一瞬间，可依旧让凡世经历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养心城也毁在洪水之中。
好在养心城有一坐岛，救了不少人。
顾潮生听了，死活要走，养心城有岛？他怎么没见过？他要回去，他的明月，他的顾家！但仙门四界也是满目疮痍，弟子们不是在救人，就是在驱赶魔兽，没人搭理双腿重伤的他的无理要求。
无人送他回去，他便自己回去，他勉强找了两根仙木做拐，忍着扎心的剧痛，拼命回到了凡世。养心城虽毁，但顾家还在，生还的人在门宅前搬着砖瓦，他浑身缠着布带，四处找寻顾明月，却是找遍了全城，也没有顾明月的影子。
顾家人说，死了吧，洪水时候，被冲走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他。
明月水性很好，这些人都没死，明月怎么会死？顾潮生不相信，他不相信。
伤好了些，他从城中找到城外，又去了附近的城镇，一年又一年，找遍了凡世，却找不到顾明月的影子。
他不死心，拼命地找，自欺欺人的找，直到鬼祖给他的答复，是顾明月还活着。
他讨厌仙门四界的人，更加讨厌造成大洪水的玫山苏家家主，虽然他心里明白，若不是晗羽上仙，可能凡世的劫数，就不止是一场大洪水了。
他住在湖心岛上，三百年如一日，等着明月回来找他。明月答应他的，在这里等着他回家。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与我说话？我就在上面，就在上面……”顾长生自语，说着说着，喉咙哽咽。沧桑银发落地，散开像是一朵绽开的白莲，湖心岛上，他栽了无数白莲，只因明月喜欢，明月喜欢吃莲子了，他要种许多许多，等明月回来全送给他。
每一年，莲蓬熟了，明月还是杳无音讯，他便坐在岛屿礁断崖，把莲子一颗一颗的剥落入湖中。
记忆的最后，在深深的湖底，湖底纠缠着水草与杂乱的砂石，模糊不清楚，湖上掉下一颗一颗的莲子，忽然，莲子都不见了，好像是被微微的湖底暗流，卷进了某个死角。
叶凡修拍拍顾潮生，“明月并不知道，你就住在上面。三百年里，他不能动，他用尾巴四足，堵住了水系流通，才让洪水激流旋涡平静下来，养心城的百姓才有可能游到岛上得救。三百年养心湖水系早已稳定，如今，他若是动了，整个养心湖水系会大变，恐怕养心城会发生不输上次大洪水的浩劫。从他自愿变作魔兽原形，化作湖心岛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想着，永远留在这里，留在你们的约定之地，等着你回家。”
一上一下，咫尺天涯。
“晗羽上仙，亲我一下。”叶凡修自觉记忆浏览完毕，到了出去办正事的时候。
“……”
“你不亲我们出不去的。”叶凡修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我都亲了你三次，你总该亲我一次吧？”
“……”
“算了，还是我吃点亏，委屈一下，”叶凡修脸上没有半点不情愿，“过来，靠我近一点儿。”
苏昀衡闭上眼，以他对叶凡修的了解，恶作剧不成，绝不会放他们离开神识记忆。
叶凡修靠上去，刚要想这次要不要亲的久一点，漫漫人生中，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眯起眼睛，方要亲上去，却直觉脚下震荡，天与地倒过来，一个没站稳，扑在晗羽上仙的怀中。
“怎么回事？”顾潮生扶着地面，震荡还在继续，神识记忆竟然有了蜘蛛网状的浅浅裂纹。
“不好，龟虽兽有性命之忧，”叶凡修来不及多解释，是什么人发现了这座岛，还要湖底的杀龟虽兽？他能进的了轻羽剑布下的结界，又能砍伤龟虽兽厚重的壳甲，绝非一般，如今仙门中有这个实力的，数不出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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